第二十章 心如刀割 (第2/2页)
　　
　　伤口缝合完毕，华佗自认满意，但扁鹊却满面忧云地晃晃头，摸了摸寸心越来越弱的脉搏，转身来到杨戬近前愁叹道：“真君，三公主失血多过，看情况，伤后被发现的时间也不是很及时，导致气血极其亏缺；所以，纵然华神医将三公主肉体的伤缝合得天衣无缝，三公主也很可能死在气血衰竭中。”
　　
　　目睹救治寸心的全过程，杨戬整个人都像被施了速冻法，浑身冰凉，呼吸都有些僵滞。久经沙场的他从未发现，原来血是这么可怕。那软针、血线在寸心身上抽扎，跟在他身上抽扎没什么区别。如果非要找出不同，那就是寸心被施了麻醉，他没有，所以他疼得几乎都没有呼吸了，衣服都被汗水浸透，原本混乱的头脑在这一刻变得空空如野。
　　
　　扁鹊的话，杨戬听见了，却一语未答。他的浑身还处于僵身状态，紧咬的牙关还没放松。
　　
　　见杨戬呆望着寸心，对自己的话毫无回应，扁鹊只好再叫，将原话又说一遍，并表明他能用的药都已用上，但寸心身体的衰竭仍在继续。若无立壮血气的神药，寸心只怕性命难保。
　　
　　总算缓醒过来，杨戬深提一气，为扁鹊所说满目怆然，绞尽脑汁在记忆中搜寻能立壮血气又唾手可得的神药，末了灵机一动，想起紫玉真人留下的参屑。
　　
　　紫玉真人亲口说过，就算五内俱损的将死之人，吃他一根参须也能立刻转危为安。
　　
　　想起紫玉真人打的保票，杨戬立刻冲出门外，结果差点与玉鼎真人撞个满怀。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玉鼎真人用破扇子挡着脸，口中羞愧气嘟念。
　　
　　知道师傅应该是出于关心寸心才跟来察看，不料却看到裉去衣服的寸心，故而才有此言词。但此时此刻，杨戬根本没心思答对玉鼎真人，语气急躁地叫玉鼎真人去前厅等，随即唤来哮天犬，让他速去把紫玉真人送的参屑都拿来。哮天犬应声下去，不多时捧来一堆纸包和一根长长的参须。
　　
　　看了看紫气缭绕的参须，扁鹊兴奋地点点头。身为药王，他自然认得紫玉龙王参，知道它的功效。扁鹊告诉杨戬，他会用最适合的辅药，将紫玉龙王参的药力发挥到最佳，请杨戬放心，有了这些紫玉龙王参，寸心危机可解。
　　
　　麻利地配药，和紫玉龙王参的参须一拼煎煮，然后，扁鹊将一碗散发紫气的汤药化作流线，慢慢注进寸心口中。服药没多久，就见寸心苍白的脸渐渐浮出一丝红润。见状，屋内所有人皆长松口气。
　　
　　掐过寸心的手腕，华佗品析片刻面现明媚，告诉杨戬，寸心已然脱险，但还要密切观察七天。如果七天后一切平稳，剩下的便是慢慢将养。
　　
　　谢过华佗叮嘱，杨戬刚要请华佗和扁鹊去前厅喝茶休息，就被地上一块绢帕引去注意。
　　
　　那是寸心被麻醉后，手渐渐松开，被侍医剪剥衣服时当成衣服碎片，无意间丢在地上的绢帕，也是寸心将千言万语汇成两句话写给杨戬的绢帕。刚才情急，杨戬一直也没注意。现在放松一些，杨戬余光掠到，连忙将之拣起。
　　
　　感觉绢帕上有字，杨戬立刻展开察看。两行鲜血书成的诗句立刻扑入杨戬眼眸，顿时害杨戬心如刀割。
　　
　　“寸寸单思皆成血，心如死灰负君恩。”
　　
　　盯着绢帕上的血字，杨戬心中默认，眼泪蓦然决堤。
　　
　　单思，寸心用的是单思。杨戬胸中酸涩地想，为寸心心中清明把抓揉肠；‘心如死灰’几个字令杨戬深深体会到寸心千年求爱不成的绝望；而两句诗汇成一处，明晃晃构成一句话：寸心负君恩。
　　
　　寸心负君恩。这是寸心认为自己将死时，最想对杨戬说的话。短短五个字，却足以诠释寸心对杨戬包容一千年的愧疚之情。
　　
　　耳边响起听心的转诉，再看看绢帕上的血字，杨戬不由耳根发烧。他们失败的婚姻，寸心揽下所有错误，并用行动弥补过失；而他呢？他也有错，而且是有错在先，但他为自己的错又做了哪些弥补？
　　
　　十四个血字好像十四把带刺的刀，重重扎进杨戬要害，痛得杨戬呼吸困难，却又心甘情愿。
　　
　　望着杨戬手持绢帕泪流满面的样子，屋内的人皆以为杨戬是睹物思人、心疼寸心所致。虽然不想打扰杨戬的思绪，但抢救已毕，华佗和扁鹊也该归岗。
　　
　　拍拍杨戬的肩头，华佗劝杨戬不必太担忧，而后向杨戬告辞。扁鹊随即也到杨戬面前提出要走，并给杨戬一张药方，嘱咐杨戬按药方抓药，配合一定分量的紫玉龙王参碎屑，每天定时喂寸心服用。
　　
　　因华佗一拍回过神，杨戬迅速将绢帕折起，揣入怀中；接着尽量调整情绪，遵循礼数，送华佗和扁鹊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