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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对不起了,请假三天。

  各位,对不起了,请假三天。 (第2/2页)
  
  “诉苦以后再诉……朕问你,匪患起总要有源头吧,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闹起来?”欧阳蹙眉,各朝各代,江南都是纳税重地,欧阳对江南也不敢有丝毫轻忽,当初清朝八旗入主中原的时候,在江南犯下无数的血案,所以多年来清政府对江南总以安抚为主。
  
  欧阳根本不把自己当满洲人,对江南自然也没有清朝历代皇帝的复杂心情,自他登基,实行新政,对江南的管束确实严厉了一些,可全国都一样,而且,远远够不上严苛。
  
  只是因为康熙晚年的时候,因为年纪老迈,病痛缠身,精力不济,治下太过宽泛了,弄得牛鬼蛇神全冒出来捣乱,欧阳这才狠狠打压了一下子,可他打压的全是贪官污吏,整治的也是土豪恶霸,老百姓绝对是受益的一方……
  
  “主子爷,天下人都知道江南的官员最会抱团,他们天高皇帝远,恨不得在江南做个土皇帝,多少年了,整个江南的官员们都是门生故旧,亲朋好友,肯和他们‘同流合污’,你才能呆下去,要是不肯,那就得走人,别看奴才是个总督,在浙江一等一的人物,可真想办实事,也得下面的人听话才行啊,一开始奴才才来的时候,真真寸步难行,近年,主子爷接连颁发新政,零敲碎打地把江南官场筛了一遍,补充上不少新血,又让各地常驻监察御史……奴才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说道这儿,李卫喘了口气,灌了一茶杯茶水,这才继续道,“江南官绅一体,互相勾结,势力很大,哪里甘心就这么放弃手里的大好江山,一直就跟奴才较着劲呢,奴才初来乍到,也不敢和他们大斗,要是乱了江南,哪怕万岁爷不怪罪,奴才也无颜面见圣上了。所以,一直都是小打小闹,没起过大冲突。”
  
  “上个月初,奴才得到密报,有一伙私盐贩子最近活动很猖獗,奴才派人跟踪,捅了他们的老窝儿,查处了一处大私盐作坊,抓住了七八十号人,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在江南,这样的私盐作坊多得很,就是天天查,也查不完,一般抓起来,罪过不大的,按律交纳罚款,查封了作坊,也就算完事。却没想到,奴才带着犯人往回走的时候,居然遇见了大批刺客,个个武功不俗,奴才身边带了有三百兵丁,愣是让人家冲进来杀了十几个人,还伤了奴才的胳膊……”
  
  “回来之后,臣审查了从私盐作坊抓回来的人,没想到,领头的已经都死了,剩下的就是寻常老百姓,被他们雇佣讨些辛苦钱,对这些人的底细是一概不知。”
  
  “臣也没办法,只能加派人手,四处搜查,可是,剿匪屡次三番失败,有的时候臣前脚接到密报,派出去的人马还没出大营,那伙儿匪徒就提前得到消息跑了……臣越想,是越觉得不对劲,这帮人来得太蹊跷,用的兵器又有不少军械,奴才想,很可能有江南士绅的,而且,背后肯定还有主子,这才一封密折进京,请圣上裁决。”
  
  欧阳和芷云对视一眼,都蹙起眉,现在掌握于他们俩手里的情报系统相当发达,在江南一地的势力虽然比不上京城,可大事小事,少有能逃过他们眼睛的,这一回,浙江悄无声息地多出一股势力……欧阳立时决定,回去就把粘杆处在江南的头领撤换掉。
  
  欧阳和李卫聊到天擦黑,吃过晚饭,又带着芷云出门欣赏了一番江南夜景,这才歇下,他们本来主要目的就是休闲游玩,剿匪的事务,那是顺带。
  
  不过哪怕是顺带,欧阳暗中出手,官府的能量彻底爆发出来,效率可比李卫快得多,只用了不到半天工夫,就把那家私盐作坊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这作坊是一户姓老的人家的,早年也是盐商,三年前,家道中落,就把作坊给卖了,买主据说是京城大户商人,姓苏,苏家接手了作坊,便做起私盐买卖来。
  
  “苏……苏……这个姓?”
  
  欧阳瞧了芷云一眼,“京城的大商户中好像没有姓苏的,到是小九家一个爱妾,娘家姓苏,因为讨了九爷欢心,她娘家人也帮咱们九爷打理一些生意,听说苏美人的大哥,还成了九爷相当倚重的管事。”
  
  “你记性到好,这苏美人我的印象不深,只记得似乎是你那弟弟允祯送给小九的,不光是小九有,你,还有弘昊和弘昼一人两个,调教好的江南瘦马,那是条顺盘靓……”
  
  “噗嗤……咳咳、咳咳……”李卫一口茶喷出去,赶紧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全当什么都没听见。
  
  “咳咳……”欧阳咽下口中的茶水,哭笑不得地觑了李卫一眼,然后拍了自家媳妇一下,道,“说什么呢?咱们这儿商量正经的……”
  
  他话音未落,忽听外面一声惊呼——“有刺客”
  
  紧接着就是兵器相交的声音,不过,只响了片时,还不等李卫大惊失色地出门,外面一切声响归于寂静。
  
  “奴才万死,惊了主子爷。”
  
  欧阳站起来拉开门,就见外面一面貌寻常,身形瘦削的蓝衣男子单膝着地道。
  
  “起吧,人抓住了?”
  
  “回主子爷,击毙十三人,活捉两个,不曾动用枪械。”
  
  听到蓝衣男子的话,不知怎么的,李卫忽然心里一阵发毛,不是说这男子的声音有多么难听,事实上,他的音调平缓,嗓音低沉悦耳,绝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可鼻子里闻着一股股血腥味,再听见他这么冷静平和,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就很难不让人心底战栗了。
  
  李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暗自咕哝——主子爷身边跟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看着可比禁卫军还猛……看样子是用不着担心万岁爷的安危了。
  
  欧阳看了两眼刺客,见过从这些人身上搜出来的一大堆零零碎碎各种要人命的物件儿,还有那几颗从嘴里卸下来的毒牙,只是吩咐了句交给专司刑讯的‘木十一’,就丢在一边儿了。
  
  这些人虽然是专门训练出来干脏活的死士,一张嘴很难撬开,可魔法中,让人说实话的手段有很多,哪怕基于‘人道主义’,不使用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搜魂咒,各类效果轻重不同的吐真魔药,也足够让这些人把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出来了。
  
  果然,只用了半个时辰,两个死士便开了口,显然,这样的死士已经算对方很重要的势力,对他们的底细还是知道一些,至少说出了对方的窝点儿是江宁一处临海的,名叫‘张家坞’的小渔村……
  
  接下来的,竟然变得稍微有些诡异。
  
  李卫才派人去把张家坞给围上,仔细搜查江匪,可一个时辰还没过,居然有四家江南大户出面,跑到李卫的总督府,含糊不清地传话。
  
  总而言之,就是警告李卫,这事儿的水很深,他最好放手,不要再查下去了,要不然,惹得对方狗急跳墙,就算奈何不了他总督大人,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的,李大人上有老,下有小,总不能不顾妻儿老小吧。
  
  言下之意,对方可是亡命之徒,能派一批刺客死士,就能派第二批,第三批,要是李卫没把握把他们斩草除根,他们为了报仇,说不定就会祸及李卫的亲人。就算不能把李卫怎么着,至少也能搅和得他们李家上下,一辈子寝食难安。
  
  李卫当时就愣了,送走了来传话,一脸——‘我是为你着想’的大能人们,跑到欧阳面前,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吭哧了一会儿,才把事儿说了,最后还忍不住咋舌道:“好家伙,这匪徒敢光明正大地威胁朝廷命官了,万岁爷可是在这儿呢……天啊,这什么世道”
  
  欧阳和芷云也乐了,虽然对方肯定不知道万岁爷驾临,但只是跑到总督府威胁浙江总督,这已经是一桩相当了不得的大事,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这些江南商户,再有钱,他也是民,李卫好歹是一省总督,又是天子重臣,他们哪里来得那么大的胆子?
  
  芷云纳闷道:“这些人在江南有名有姓,家业不小,遇见这种事,应该是躲都躲不及才对,怎么就蠢到自己暴露自己?”
  
  “除非……他们觉得自己的后台大到李卫也不敢惹。”
  
  欧阳皱了皱眉,李卫是什么人,他的名声极大,以前官小职卑的时候就敢和王爷作对,在顶头上司明德面前也傲气得很,现在是一省总督了,哪里受得了这个,要是没人来威胁,他行动可能还温和一点儿,可这被人一威胁,他的犟劲儿发作,愣是将整个张家坞团团包围住,挨家挨户地搜查。
  
  李卫手底下兵强马壮的,虽然这帮江匪貌似有些来历,可不过百人不到的小村子,李卫真没当回事儿,结果,一交手,才发现算是痛了马蜂窝了。
  
  这个村子家家户户都藏有武器,甚至还有重弩,上到八十老妪,下到稚龄儿童,个个都会两手功夫,抡起刀子来比当兵的还利索。
  
  最后还是李卫一看不妙,再顾不得他的脸面,紧急向欧阳求援,让欧阳调了一批粘杆处的好手帮忙抓住领头的匪首,这才将整个村子的人一网成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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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还未大亮,芷云便和欧阳乘船去看那天下闻名的岳阳楼。
  
  两个人身上披着雪白的大毛斗篷,也不曾带什么行礼,骑着一批良驹宝马,却是走得慢慢悠悠,不急不慌。
  
  刚从温暖的江南北返,芷云,看着天上飘荡的雪花,忍不把整个身子都窝在自家相公怀里。
  
  说是专门去看岳阳楼,可是,两个人还是到岳州城外转了一圈儿,看了看山,观了观水,然后才乘船沿江,朝着岳阳楼行去。
  
  他们两个衣着华贵,样貌更是出类拔萃,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夫人出门游玩,跑码头的人不容易,尤其是天寒地冻的时候,遇上个大客户,给的赏钱说不定就能过上一个丰裕的好年。
  
  为芷云二人撑船的艄公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艄公,带着一个很水灵的孙女,他这孙女长得好,有窈窕的身段儿,秀美的容貌,纵然总带着斗笠遮面,可还是容易引起是非,老艄公很谨慎,为了他孙女,轻易不接那些单身的年轻男子。
  
  这一回,遇上欧阳和芷云这样的好客人,自然是使出了全身的本事,煮了船上最好的茶,还让孙女过来帮忙伺候。
  
  路并不远,行了没多久,芷云笑眯眯地抬头远望,视线所及,烟波荡处,已可隐见傲然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城楼。
  
  这就是岳阳楼。
  
  芷云吐出口气,笑道:“这岳阳楼和南昌滕王阁、武汉黄鹤楼、宣州谢眺楼并称四大名楼,我见过滕王阁,也见过黄鹤楼,这四楼之首的岳阳楼,还是第一次见到,嗯,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欧阳搂着媳妇,站在船头,却是没接芷云的口,反而眨了眨眼,转换话题:“你不是想见识见识‘天地会’吗?不是想看看陈永华一手创立的天地会到底如何?怎么不等李卫审问完咱们抓到的张家坞村民再离开?”
  
  他们两个在李卫围捕张家坞的匪徒之前,便不约而同的先行离开了。谁也没想立时便知道后续。
  
  芷云没有回答,只是瞄了自家相公一眼。
  
  欧阳就勾起唇角微笑,两个人心意相通,又怎会不知对方的意思。
  
  这件事,已经知道结局,过程便不重要。
  
  接下来的场面,李卫能应付,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查出张家坞的江南士绅,之后努力一把,再顺藤摸瓜,一准儿能抓住他们在京城的大靠山的尾巴。
  
  欧阳对自己手下的本事还是相信的,可最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将来无论是牵连到老九,还是揪出十四,欧阳都不会感到奇怪,却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像张家坞这样的势力,这一次被铲除,可能会让幕后之人肉痛一阵子,到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因为这样的暗中势力,他们不可能只有一个,从九龙夺嫡中拼杀出来的皇阿哥们,哪个是简单的,谁不会保留一两个后手,可就这么一点儿歪门邪道,对于整个大清朝来说,也绝对翻不起太大风浪。
  
  其实,张家坞这些人,欧阳的粘杆处已经查明,确实是十四的手下,除此之外,十四在海上和盛京,都留下了底牌,不只一个。
  
  当年他做大将军的时候,没少截留军费,其中有一部分,便是用来培养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死士,用处与欧阳的粘杆处,同出一辙。
  
  虽然查清楚了,此事与老九没关系,可欧阳一点儿都不相信老九就真的对这些丝毫不知,允禟可不是傻子,十四往他手底下安插人手,以他的精明,他会不知道?论谋略手段,十四玩不过他,只是他存着别的心思,不肯说罢了。
  
  欧阳心里明白,现在老九似乎是已经臣服,也许,他对欧阳成为九五之尊,也没有了太大的不满,但是,即便如此,以他的性子,他也不会一点儿底牌不留……
  
  如果是历史上的禛,大概会尽一切努力,摧枯拉朽地铲除这些兄弟的所有势力,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欧阳却没有那么急功近利,只要掌握绝对的力量,维持住平衡,臣下有一点儿自己的小心思,留下那么一点儿不影响大局的力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如今皇帝这一职业,于他来说只是兼职,正职乃是法师,权力这种东西,足够用就好,掌控一切?实在没必要。
  
  再说,只此一事,又怎么可能真牵扯到地位尊贵的那些人?最多有几个替罪羊被送出来受死罢了。
  
  欧阳伸手借住落在掌心的雪花,长长地吐出口气——有的时候,把柄握在手心里,比立时曝露出来有用得多,在恰当的时候,说不定这些把柄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芷云摇摇头,暗地里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抱不平,他的这位皇阿玛明明可以给他留下一个太平到不能再太平的大清朝,却偏偏不肯多出把力,非给他留下一堆掣肘,还个顶个的都是人中龙凤,如今欧阳还在,还能压服的住这些人,若是欧阳不在了……
  
  芷云叹了口气:儿子,你就自求多福吧,不过,有这几位能干的叔叔督促,说不定,你也能成为远超过你祖父、你父亲的好皇帝。
  
  “两位客官。到了。”
  
  老艄公的一声呼叫,惊醒了欧阳和芷云。
  
  抬眼,已经到了人来人往的码头。
  
  老艄公替欧阳和芷云将发毛雪白,精神抖擞的宝马牵下船,欧阳也一个跨步,跳上岸,才回身握住芷云的手,稍微用力,芷云就翩翩落于他的怀中。
  
  老艄公那容貌娇俏的孙女秀儿,看到这对儿年轻的小夫妻如此恩爱,不觉瞪大了眼,脸上浮现出一抹红云,甚是不好意思地举手遮住了眼睛,可是手指却大大张开,乌溜溜的眼珠儿乱转,显得又机灵又可爱又活泼。
  
  芷云一眼瞟见,忍不住笑了笑,声音低沉悦耳,听得那老艄公不禁莞尔,挥起袖子拍在自家孙女的脑袋上,叱了句:“丫头一边儿去,别打扰贵客观景儿。”
  
  一句话,说得芷云都有些受不住,这里毕竟不是开放的二十一世纪,欧阳却是镇定自若地搂着媳妇转头去看那风景,脸上的神色丝毫没变。
  
  此时,太阳才初升,落雪已经渐渐小了,浓云散开,天空上透出火红的日光,映得那天、那山、那水、那楼,一派透亮。
  
  芷云挽着欧阳的手,近乎着迷地放眼远眺,虽然雪停了,可洞庭湖的万倾烟波,仍然被朦朦胧胧的白雾所遮盖。
  
  四周城廓相连,细碎的雪花飘飘然落下,给这天地,镀了一层银色的轻纱。芷云随手从白马上挂着的帆布挎包里拿出画夹,寥寥几笔,迅速地画下这天地间至美景色的轮廓结构。
  
  回去之后,芷云相信,以自己法师那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哪怕她的技术还不娴熟,也能绘出一幅绝妙的水墨山水长卷,同样,还可以作一幅写实的油画来弥补在大庭广众之下,来不及拿出相机和摄像机来拍摄的遗憾。
  
  “走吧。”
  
  见惯了天下美景的欧阳和芷云,每一次见到大自然的妙笔,还是忍不住迷醉,太阳东升,打破了魔咒,欧阳才掏钱付了船费,
  
  携着芷云向岳阳楼走去。
  
  岳阳楼下,设有不少亭阁,里面立着历代名家的碑林。
  
  欧阳饶有兴趣地看过一遍,给出诸多点评,那模样仿佛他才是大家,历代名家作品,在他这里也不过尔尔。
  
  芷云一个白眼飞出,丝毫不理会自家相公的厚脸皮,欣赏了一遍,就缓缓登楼。
  
  整个岳阳楼高二十几米,临岸而建,气势迫人,立在楼外,隐约能感受到大浪扑来的显赫声势,有的时候,浪花击打着沙滩,甚至能让人感觉到,宛如千军万马迎面而至似的威压。
  
  入了楼,芷云徘徊许久,看着历代名家留下的墨宝,也看她根本不曾听说过的文人留下的作品,居然没有一首诗,一首词句,一篇文章,一对对联,乃是粗制滥造,显然,敢在这里挥毫泼墨雕屏刻字的,对自己无一不信心十足,也确实有自信的本钱。
  
  芷云笑了笑,拉着自家相公的手游览一圈儿,道:“我想起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寥寥地几次去旅游,在那些风景名胜,著名园林里,总有人忍不住留下诸如许多——‘XXX到此一游’‘我来了,我征服’之类的刻痕,想想,和人家名家在岳阳楼留下墨宝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但这境界,可相距十万八千里,根本不能比啊,人家是青史留名,那些人弄不好要被罚款的。”
  
  “你这个小促狭鬼,至于这么埋汰人吗?你啊你,真不知该说什么好,所以说酒不是好物,尤其是对酒量浅的人来说……”
  
  欧阳讪讪地一缩脑袋,咳嗽了一声,知道自家媳妇这是埋汰自己呢,他也有那可恨不懂事的时候,不过,当年才两岁半,还穿开裆裤呢,那时候闹出来的笑话,应该不至于去上纲上线地批判……
  
  当年他还不到三岁,父亲长时间出门在外,联盟里那繁杂的工作,让他回来一趟极不不容易,可以说,欧阳长到两岁多,一共和父亲相处的时间,绝对不超过十天。
  
  这次,欧阳的父亲因为受了伤,需要回家养伤,因此也有了空闲,心里觉得实在愧疚儿子,就不顾医生的静养要求,带着他和大哥一块儿去北京逛了逛。
  
  欧阳的记性好,非常好,到今时今日,那几天的每一幕,和父亲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还能记得清清楚楚,对于自己的好记性,欧阳大多数时候是满意的,不过,偶尔,也会深恶痛绝,这一次便是。
  
  第一日,他们先去天安门城楼,后来去瞻仰太祖爷的遗容,第二天又去香山看过日出,瞧过红色的枫叶海洋。最后,去颐和园和故宫博物馆。
  
  当时在故宫博物馆,父亲替欧阳和他大哥买矿泉水去,结果,欧阳看见有人在故宫博物馆的石阶上刻字,一时好奇心起,也懵懵懂懂地跟着学。
  
  拿着自己的魔法刻刀,刻了一大堆歪歪扭扭,根本认不出来的字,他大哥就在一边儿偷着乐,也不制止他,结果,正好让一个戴着红袖箍的老太太给看见了。
  
  那老太太挺凶,抓住他就是一通训斥,当时欧阳年纪小,不懂事,被人家老太太训得哇哇大哭,愣是让周围一堆人围着指指点点看热闹。
  
  他父亲回来一看,顿时恼羞成怒,当场就给了欧阳一巴掌,当然,他父亲也没舍得下重手,样子做出来,可只是轻轻拍了一下罢了。
  
  欧阳自己都不明白当时他是怎么回事儿,就父亲这一巴掌,他这泪就再也止不住,哗啦啦地流,哭得差点儿上不来气昏死过去,最后那老太太也不好意思了,就要了五块钱的罚款,让他爸把他给带走了。
  
  这件事,是欧阳有一回喝醉了酒,说给芷云他们听的,可见印象深刻至极。
  
  回忆完毕,欧阳扑过去抓住偷笑的媳妇就是一阵咯吱,逗得芷云哈哈大笑不停,这时,忽然有一阵争吵声传来。
  
  欧阳和芷云对视一眼,凭栏下望,他们此时处于二楼,争吵声正是从楼下传来。
  
  “似乎,还有人来登岳阳楼……”
  
  岳阳楼前有欧阳的粘杆处护卫把守,自然不会轻易再放人进来打扰,一般寻常游客,看见腰悬宝剑,神情冷漠的侍卫,大约就不会近前了,再说,大冬天的天冷,时间也早,大多数时候岳阳楼没什么游人。
  
  所以,看到一个身材圆润,穿着杏黄衣衫的小婢跳着脚和两个侍卫纠缠在一起,芷云忍不住失笑:“咱们这是玩了一出仗势欺人的把戏?”
  
  欧阳眨了眨眼,见下方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前站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男子,这人身材高大,身上披着玄色大毛斗篷,似乎感觉到欧阳的视线,此人猛地一抬头,目光凌厉。
  
  看到他的真容,欧阳和芷云都愣了愣,笑了。
  
  欧阳一挥手,示意楼下的守卫让开,那男子也反身撩起车帘,靠过去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马车里便先是下来一个容色清丽的美人,两个青衣婢女,接着又扶下一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领着美人,身后跟着两个青衣小婢,又带上先至的杏黄衣衫的婢女,再加上一开始站在外面的高大男人,浩浩汤汤地登楼。
  
  门口的两个粘杆处守卫,也没为难这一行人,只是让他们解了腰间的佩剑。
  
  随着这一行人登上二楼,当先的两个男子同时单膝跪地,拜倒叩首:“臣弟见过万岁,见过皇后娘娘。”
  
  一句话,惊得他们身边那位容姿不俗的美人身子一颤,愣了老半天才跟着跪下,讷讷说不出话来。
  
  欧阳挑了挑眉,指着身旁的石凳笑道:“坐吧,出门在外,自家兄弟哪有那么多的规矩……八弟和十弟这是要去江南?”
  
  老八和老十站起身,告了罪,才在石凳上落座。
  
  端端正正坐好,允禩不卑不亢地道:“回万岁爷,臣弟身体不适,欲至江南修养,十弟刚从青海返回,正好有假,也欲出外逛逛,顺便也送臣弟一程。臣弟已经上折子向太子告了假,想必万岁爷不在京,还没接到臣弟的折子。”
  
  自从欧阳登基以来,对各个王公大臣的约束松缓了许多,只要有假期,并上折子报备,哪怕是在京的王爷,想要离开京城,也不在是什么难事儿。
  
  一开始这个决定有好些老王爷反对,后来尝到甜头了,也就渐渐默认了欧阳这种视祖宗家法于无物的举动。
  
  “不错,携美出游,确实有益于身体健康。”欧阳早就知道允禩紧跟着他和芷云的脚步离了京,对他离京的目的也能猜出一二,其实不用多想,允禩这一次肯定有一小半儿是为了解决江南闹匪,牵扯到老九的问题。
  
  不过,光这么一点儿小事儿,到还劳动不到他,大约老九还有什么把柄留在江南,他担心江匪的事情闹大,自己严查起来,再折腾出大变故,这才亲自出马,只是允禩竟然在处理正事的时候,尚有心情和美人同游岳阳,到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欧阳把视线落在怯生生立在允禩身边,低着头的美人身上,这女人站的角度有些背光,看不太清容貌,可从她修长的腿,纤细的腰,圆润的臀,饱满的胸部……
  
  欧阳的腰身一痛,连忙自如地把视线收回来,心里还是暗道,是个美人,老八眼力不错,很多人都说八福晋运气好,有一个至爱她的男人,那个男人还是当朝皇子。现在看来,这‘爱’就算不是假的,多多少少也有些水分,至少,老八不像比人想的那样专情。
  
  欧阳不是贪花好色的男人,可也总是个男人,男人嘛,看见漂亮女人,多瞟两眼很正常,哪怕他娇妻爱子都有了……
  
  不过,欧阳咳嗽了一声,扭过头笑眯眯地捉住自家媳妇按在自己腰上的小手,女人可以欣赏,能站在身边的人,只这一个。
  
  他自以为自己还是很节制的,对妻子以外的美人,说多瞟两眼,就只有两眼,再多了,家里的娇妻醋坛子一旦打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有时候,欧阳也挺想看看媳妇吃醋的小模样,偶尔吃吃醋,也是生活情趣。
  
  欧阳却不知道,此时他‘欣赏’的美人,心里是何等五味杂陈,坐立不安,美人偷眼看了似乎正凭栏望景的芷云一眼,暗自咋舌:这就是皇后呢,皇后啊,她真没想到,自己这一辈子,还能见到如此尊贵的人物,不过,听说太子都是二十几岁了,怎么皇后还是这么年轻?
  
  美人的心情暂时没有人有空理会。
  
  允禩手里捧着青衣婢女倒的茶,看了欧阳一眼,迟疑片刻才道:“万岁爷准备什么时候回京?”
  
  “怎么?京城有事?”
  
  欧阳也捧了茶杯,他和媳妇都没带丫鬟出门,连个侍奉茶水的都没有,这会儿遇上了,自然要借光享受一二,对于京城,欧阳不担心,昨天晚上才和弘昊弘昼通了话,貌似一切正常,弘昊和弘昼除了抱怨几句,他们八叔离京,九叔称病,十三叔整天欺负他们之外,就没说什么。
  
  “京城没事……不过,臣弟听说德妃娘娘不好了。”
  
  看着允禩隐约带着几分复杂神色的脸,欧阳怔了怔,德妃生病,他当然知道,对于目前身在盛京的德妃和十四,他一直没有少关注。
  
  其实,一年前德妃就油尽灯枯了,只是一直吊着一口气,用大把大把的补药保着命,现在躺在床上,不算太坏,可也绝不好。
  
  欧阳心里也有些叹息,到不是对德妃有什么感情,只是,一个在那吃人的皇宫里,从宫女子一直爬到四妃之一,圣宠不衰的神奇女人,终于要迎来她的终结,又怎么能不让人叹息?
  
  所以,欧阳沉默。
  
  允禩的目光很复杂,他怔怔地看了欧阳好一会儿,才自嘲地笑道:“万岁,臣弟说句僭越的话……您可真够无情的……”
  
  允禩此时的心情,复杂至极,他觉得,他这位四哥的变化,真宛如翻天覆地。小时候他和四哥关系还成,虽然并不如小九、小十一般亲近,却也没有什么矛盾,有时候甚至能从这位冰山哥哥身上,享受一点儿皇家最稀少珍贵的温情。
  
  对于早年的禛,允禩很了解,怎么说他当年也有夺那把龙椅的念头,又怎么会不好好了解竞争对手呢?四哥表面上如冰山,可那是做给皇阿玛看的,实际上,他是个急性子,爱恨一样的强烈而分明。
  
  他幼年,对德妃有感情,毕竟是亲生母亲,怎么可能不爱?虽然一次又一次被德妃伤心,伤得痛入骨髓,可他还是想要得到母爱。
  
  虽然后来,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僵硬,他失望了,从此故意做出一副再不奢求的样子,但允禩知道,那只是表象而已,可以说,自家四哥一开始有了斗争心,很有可能是为了要在德妃面前争一口气,要让她这个当娘的看看,她弃之如敝屐的儿子,才是能给她带来荣华富贵的那个儿子,十四不行
  
  允禩一直以为,禛登基之后,就算对别的兄弟还有可能接受,可也绝不会放过十四,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让十四再也抬不起头,还要让十四在德妃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他会让德妃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看着他君临天下,后悔不已。
  
  可允禩料想错了,他实在没想到,四哥居然真的就这么把十四和德妃放在盛京,既不作践迫害,也不故作关心,真的对这两个人,只有面上的情谊,礼数一丝不差,对十四,也与对其他兄弟一样,一视同仁,可更多的,就再也没有了,连压迫都没有,哪怕德妃已经低头,他也不屑一顾。
  
  现在德妃要死了。允禩摇头苦笑,德妃要死了,可自家四哥却跟听见皇阿玛别的妃子将逝时表情一样,只是宛如局外人的叹息而已。
  
  允禩不知道该怎么看现在的雍正皇帝,自己的四哥,这种转变,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显然是好事,至少,他这个做弟弟的,只要不行差踏错,踩到底线,就不用整日担心自家四哥诛锄异己,对兄弟们赶尽杀绝。
  
  “过年前朕会回京,希望德妃娘娘有福气熬过这一年吧。”
  
  对于允禩的感叹,欧阳只是摆摆手,随意地说了句,德妃如何,真的与他无干。
  
  欧阳感叹了两句,便转了话题:“八弟,你带个女人回去,不要紧吗?八弟妹的醋坛子一旦打破,倒霉的可不只八弟你。”
  
  “万岁就不要笑话臣弟了,臣弟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允禩也不过随便说说,对于人家母子之间的问题,他还没能耐掺和进去。也就依着欧阳的意思,笑道,“您也知道,这边儿与京城不同,官场往来送婢女是常例……小昙姑娘既然已经被送给了臣弟,臣弟若是不要,那她的下场恐怕就不大好说了,臣弟怎么说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美人落入虎口。”
  
  岳阳楼下有个食府,名字很大气,就是‘岳州食府’,依照欧阳和芷云经常各地游览的经验,敢用地名做名字的饭馆酒肆,在当地肯定是数得着的。
  
  老十是个吃货,坐着听两个哥哥说了好一会子话,就饿了。
  
  这岳阳楼的风光,欧阳和允禩看起来兴趣盎然,可老十没兴趣,李白的一首名诗,在他的心里,还比不上一碗胡辣汤。
  
  于是,大家起身去用饭。
  
  小昙姑娘很懂事,带着几个丫头帮着把碗筷烫洗干净,素手盛汤,双手捧着奉到这几位眼前。
  
  喝了一碗热乎乎的胡辣汤,咬了一口烤馍,欧阳也没避着老八和老十,批了李卫由皇家专用的邮差送来的折子,要他全权处理剿匪一事,还下了‘将使听其节制’的令。
  
  老八和老十也不问万岁爷什么,只就着香喷喷的烤馍,吃了几个食府的招牌菜,待吃到八成饱,要了酒水,浅酌一杯,老八拉着小昙的手,让她唱江南小调,别说,小昙的嗓子好,将乡俗俚曲唱得婉转缠绵,愣是勾搭得芷云都侧目。
  
  “这小昙姑娘不错,模样好,身段好,而且不化妆就香气迷人,素颜美女,难得。”
  
  芷云抿了一口酒,觉得还成,不是劣酒,也就稍稍沾了沾唇,酒气一熏,脸颊上浮现出两朵晕红,倚在欧阳肩膀上,觑了他一眼,“听说江南官场来往,最喜欢送人美婢,你当初跟着老爷子下江南,没少享受这等艳福吧?”
  
  只看允禩还没到江南,已经美人怀中坐了,就能想象得出,当年康熙带着他的皇子们下江南,一定是胭脂堆里来去,美人如云。
  
  “嗯,没少收,尤其是老九,现在家里的美妾就有不少是江南来的。老八还好一些,可他后院养得美妾,也不少。”
  
  欧阳笑着搂住自家媳妇,神色间带出几分无奈,这些皇子们收些美女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不是良家民女,就连皇子府那些不入玉碟的庶妃们也不会当回事儿,那些贱籍的婢女,就和物件儿差不太多,送上几个,与送几件古董,弄个玉器,一样的意思。
  
  就算是善妒如八福晋,也没拦着别人给允禩送婢女。
  
  不说皇子,寻常官员也不曾把贱籍的婢女当回事儿,喜欢了看个新鲜,不喜欢了转手送人,就说李卫,因为他在江南多年,官至总督,位高权重,可还是只收贱籍的婢女,不纳良妾,就为此,其他人就竖起拇指赞他洁身自好,连李夫人也极欢喜的,由此可以看出,贱籍的女人身份有多低下。
  
  欧阳压低声音,和芷云咬耳朵:“虽然我下令废除贱籍,可思想根深蒂固,律法也没办法干涉,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能彻底解决的。”
  
  “那些入过贱籍的女子,哪怕侥幸赎身从良,也没什么好前程,见了原先的主子,依旧得伏低做小,主子想要他们的命,还是容易得很,而且,一朝入了贱籍,子孙后代都受影响,尤其是婚姻,良贱不婚,自古如此……”
  
  “哎,像小昙这样的姑娘,我看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也有十八九岁,在这样的年纪,能跟了允禩,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就是老八不纳她,若动一动善心,把她指给手底下什么人,小昙也就算是熬出头了,至少子女能脱出贱籍,将来婚嫁科举,不受限制。”
  
  吃过饭,又结伴游了一圈岳阳楼,欧阳和芷云就与老八、老十分手,那两位继续南下,而芷云他们,则北上回京,当然,接下来就用不着着急了,可以一路游山玩水地回去。
  
  江南的冬日,依旧带着绿意,可是冬日的京城,却是银装素裹。
  
  芷云和欧阳是在过年前返回京城的,进京的第一日,就接到了德太妃病重的消息,太医们也说了准话,说德太妃也就一两个月的事儿了。
  
  十四上折子要送母回京,说是德太妃想要回她住了多年的永和宫看看,想回京城看看,也想看看她的家人。
  
  欧阳没说什么,准了,德妃已经垂垂老矣,一只脚跨进鬼门关的老女人,临死之前,有这么个要求,无论这要求是不是含着旁的意思,无论这要求是不是有十四的求肯在里面,他都没有不准许的道理。
  
  欧阳毕竟不是个特别冷漠的男人,对德妃,也无怨无恨。
  
  于是,欧阳准备了宽敞舒适的舆车,派了两个太医,让人用最快的速度将德太妃接回京城,而十四要求送母回京的折子,欧阳却暂时给扣下了,只让十四福晋完颜氏侍疾。
  
  从雍正元年便开始修的直通盛京的大马路,算是派上了用场,不过半月,德太妃的舆车便入了京。
  
  欧阳宫里的女人少,好些年没往紫禁城里抬人,永和宫还空着,所以,到用不着专门为德太妃腾出宫殿来,她到了京城,就可以直接入住。
  
  永和宫欧阳没有动过,保留着德太妃离去时的模样。事实上,除了芷云的储秀宫之外,欧阳登基以来,并不曾在别的宫殿大兴土木,整个紫禁城,大部分还是以前康熙在的时候的样子。
  
  永和宫
  
  自从德太妃入驻,欧阳除了早晨来请安之外,平日里一次都没有来过,可是今日,太医说德太妃不大好。德太妃又派了身边的宫女来储秀宫,说是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过去一见。
  
  芷云想了想,也挺好奇德妃临死之前有什么想说的,欧阳下朝,两个人便相携而至。
  
  殿门内,隐约传来阵阵咳嗽声,芷云和欧阳走进去,一眼就看见面色苍白,老态毕现的德妃,她瘫软的倒在榻上,屋子里有一股浓郁的药味儿。
  
  此时,德太妃醒着,完颜氏靠在床边低着头打瞌睡,手里还拿着一块儿湿透的帕子,显然是通宵在帮德太妃擦身,累得狠了,两个太医侍立在一旁。
  
  “怎么样?”
  
  欧阳看了双眼朦胧的德太妃一眼,才扭头问太医。
  
  一个姓林的太医急忙跪下叩首,口中说道:“回万岁爷,德太妃娘娘年纪大了……恐怕,恐怕最多还有数日的寿数。”
  
  “不能想想办法?至少要熬过今年才是?”芷云皱了皱眉,虽说对德妃没什么情分,可看到一个垂暮老人,到底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
  
  “这……”太医迟疑片刻,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德太妃娘娘早已经油尽灯枯,就这数日,还是要好生调养才成。”
  
  “皇后……娘娘。”
  
  也许是听到了太医的话,德妃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竟然挣扎着坐起身来,她一动,旁边的完颜氏就醒了,急忙俯身扶着德妃,替她往背后塞了一个大引枕,“额娘,您醒了?”
  
  完颜氏顺着德妃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吓了一跳,急忙跪下叩首行礼:“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不用多礼,起来吧。”
  
  欧阳随意地摆摆手,让完颜氏到一旁站着,才扶着芷云,走到榻前。
  
  德妃的目光却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一直不曾落在欧阳的身上,只是讷讷地看着芷云,一双昏花的眼,有些湿润。
  
  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一阵气,德妃忽然伸手拉住芷云的袖子,咬牙道:“皇后娘娘,您是好人,奴才知道,您是个好人,您帮奴才劝劝万岁爷,您劝劝他,让他不要为难我的十四……不、不、不是这样,您是万岁最喜欢的女人,您也爱着万岁爷,是不是?是不是啊?那您就该为万岁的名声着想,他不能……不能对他的亲弟弟下毒手,要不然,他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他不能……”
  
  芷云一皱眉,嘴里道:“太妃慎言,您这是什么话,您可是长辈,怎么能在晚辈面前自称奴才……”
  
  芷云不轻不重地吐出字来,声音暗哑,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势,德妃剩下的话,立时噎在咽喉里,再也吐不出来。
  
  芷云也不看她,只是冷目横扫了永和宫内的几个宫女太监,还有那两个人太医一眼。
  
  宫内的人一惊,顿时低头跪下,再也不敢留下来听皇室阴私,倒退着退出门去。
  
  完颜氏也几乎吓呆了,实在没想到一向理智冷静的额娘,竟然会做出这等事。她愣是怔怔地看着德妃许久,才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德妃枯瘦的手臂,磕磕绊绊地道:“额娘,您发热呢,热糊涂了,媳妇这就给您擦擦身子,擦擦就没那么难受了……”
  
  完颜氏的话音未落,德妃的的脸色突然一变,变得煞白,有一抹红光在脸上闪过,她挣扎着扭头,终于盯在欧阳的脸上,嘴唇蠕动,却终究没有说话……随后,‘噗’——一声,一口血喷出,德妃也瞬间后仰,倒了下去。
  
  完颜氏抢了一步,搂住德妃的身子,眼泪流淌,大哭道:“额娘,额娘,您这是怎么了,您怎么了?太医,太医呢?”
  
  欧阳和芷云叹了口气,叫了太医进门,两个太医轮番施救,又灌了一碗配好的参汤,德妃才勉强缓过一口气。
  
  拉着芷云的手,立在永和宫黄花梨的梳妆台前,欧阳的脸色也带了些许复杂,一双向来温润的眸子内,显露出一点儿莫名的情绪。
  
  他拥有‘禛’全部的记忆,对于德妃,虽然不可能像原本的禛一般,怀着爱恨,可真到了这一刻,真地看到她垂暮将亡,也并不是绝对的无动于衷。
  
  芷云拽着欧阳手,转头看了木然地矗立在榻前的完颜氏一眼,又冲欧阳开口道:“我已经让太医过去盯着了,你去歇歇吧。”
  
  欧阳点了点头,“一起。”
  
  帝后二人挽着手,也没有乘坐舆车,慢步走出永和宫,此时以至腊月,天气阴沉沉的,半空中有雪花打着卷儿飘落,可芷云一路走来,额头上却见了汗。
  
  回到储秀宫,刚一进内堂,十月就领着巧儿几个宫女走过来替她扫去身上的雪花,去了雪白的大氅,换上一身洗衣房刚送来的宽松衣饰。又拿了香帕,准备了热水,伺候芷云洗漱。
  
  欧阳的公务不少,刚和芷云旅游一圈回京,有许多需要亲自处理的公务积压了下来,弘昊虽然一天天成熟长大,对于朝政,也越发地游刃有余。
  
  可他毕竟年纪轻,经验少,有许多事务,还是离不开欧阳。别看欧阳最近貌似显得清闲了不少,还能经常性地陪伴娇妻,可他想彻底地撒开手,恐怕还得奋斗几年,等弘昊的羽翼丰满,从雏鹰长成雄鹰才行。
  
  一直到晚上,欧阳才空出时间,两个人又去永和宫看望了德妃,德妃还在昏睡,完颜氏到没说什么,不过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也是想恳求欧阳,让十四回京。
  
  可是,就算欧阳此时下令十四回京侍疾,也来不及了。
  
  永和宫里飘荡着浓烈的中药味,整个寝室,弥漫着一股子灰败腐朽的死气。
  
  借着有些昏黄的烛火,芷云朝床榻看去,就见德妃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呼吸粗重,偶尔还能听到细微的哀痛呻吟声,她老了,明显已经不是那位艳色迷人的德妃,而只是一个还剩下半口气的老人。
  
  芷云从她隐隐约约的呓语中,听到了许多许多她清醒时永远也不会说的话,那里面有对佟皇后的浓烈的恨意,有对六阿哥祚的思念,有对十四祯的深沉的母爱,也有对出身背景的自卑,有对那些高贵的,康熙后宫嫔妃的蔑视和仇恨,有对家人的爱和恨,有对乌雅氏未来的担忧,还说了许许多多她的幽怨,她对康熙复杂的心情,她对成为德妃的自傲和悔意,林林总总,断断续续,只是——她的话里没有禛,哪怕睡梦中也没有。
  
  也许,德妃自己也不明白,她对她第一个儿子,这位如今登上皇位,在九龙夺嫡中取得最后胜利的四阿哥,到底怀有怎么样的情绪。
  
  “十四,额娘的祯儿,你别犯傻,别犯傻,额娘不会害你的……”
  
  耳朵里听着德妃的呓语,欧阳的目光,不觉在她身上一顿,心里想起这几年有关盛京方面的情报,最后这几年,德妃和十四的关系一度紧张,两个人甚至有过十分激烈的争吵,关于关于未来道路的,关于子孙后代的,关于后宅妻妾的,十四对那么宠爱着自己的额娘,从一开始的孝顺听话,到最后的不耐烦,转变之快,连欧阳也不曾想到。
  
  可即使如此,德妃身在病中,心心念念的,还是十四那个不孝子。
  
  转头看着林太医身,欧阳叹了口气道:“太妃……”顿了顿,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好半晌,欧阳才又道,“尽量减轻德太妃的痛苦……让她活得长一些。”
  
  “嗻。”
  
  林太医凛然遵旨,可是,太医们用尽了手段,不知道多少珍贵药材源源不断地送进永和宫,第二天傍晚,德妃就已经陷入弥留的状态,神志不清了。
  
  这一夜,永和宫内灯火不灭,无数个太医来来去去。
  
  黎明时分。
  
  “用针吧。”
  
  欧阳和芷云立在榻前,完颜氏跪在地上哀哀哭泣。听完太医们对德太妃病情的陈述,欧阳挥挥手,做了决断。
  
  林太医迟疑了半晌,咬了咬牙,还是跪着凑到床前,闪电般地将三枚银针刺入德妃的头顶。
  
  不多时,德妃就幽幽转醒,她伸出一双枯瘦的手,第一次抓住站在床榻前的欧阳,精神也似乎清明许多,眼睛瞪得大大的,长长久久地凝视着禛的一张脸。
  
  禛的脸,其实和德妃有六七分的相似,她看得如此专注,专注到完颜氏伸手握住她的胳膊,才回过神:“皇上……禛,你相不相信,信不信,额娘曾经对你期待过的,额娘曾经爱过你的……额娘不止一次地想从佟娘娘手里把你夺回来,拼命也要夺回来……你信吗?咱们娘俩会闹到今天的地步,是额娘错了,额娘错了……”
  
  德妃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激烈,变得越来越低,可眼睛里的光,却亮得刺目,她执着地瞪着欧阳,似乎他的一句话,就能绝对德妃是入天堂,还是下地狱……
  
  欧阳一愣,苦笑,这是曾经于后宫叱咤风云的女人,她嘴里的话,永远也不能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至理名言,永远不能用在后宫的女人身上,可是,无论德妃说得是否真心,真正的禛,想必应该释怀了吧。
  
  禛可能做梦都想要确定,他到底在不在他的亲生母亲心里,他的亲生母亲,是不是真的不光不爱他,还恨着他,恨他入骨。
  
  所以,听了这些话,欧阳只能于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道:“我相信,额娘。”
  
  德妃顿时笑了,布满皱纹的一张脸,也似乎多了几分红润的生气,她嘴唇蠕动,艰难地又吐出两个字:“十四……”
  
  可这一次,欧阳却良久没有说话,对德妃满脸的渴望,只道:“我不会对十四如何……”他当然没打算对十四出手,可是,十四若越界,那他一定会成为弘昊成长的踏脚石。
  
  欧阳这句话一出,德妃重重地吐出口气,像是把一切都放下了,最后看了永和宫一眼,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下去,德太妃便再也不曾醒来,深夜,永和宫响起了丧钟。
  
  雍正七年腊月二十一日破晓,这位在康熙的后宫里挣扎了一辈子,由一卑微宫女子,成为圣宠十年不衰的四妃之一的乌雅氏德妃,以享年七十岁高龄,崩于永和宫中。
  
  在场的,只有帝后和十四福晋完颜氏。
  
  她的死,其实也算喜丧,只可惜——
  
  她最终还是没有见到她疼爱了一辈子,临终依旧念念不忘的儿子,十四贝勒允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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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马上过年,欧阳便下了令,待年后,再将德太妃按照太妃礼仪下葬。
  
  等到这一个算不上热闹,可也绝不冷清的年过去,德妃的葬礼,却让礼部上下都不得安生,实在是德太妃的身份太特殊了,虽然在玉碟上,当今万岁爷的母亲只有佟皇后一人,可是,德太妃的的确确是万岁生母,这会儿万岁说要德太妃按照太妃礼仪下葬,可谁又知道那位主子心里到底怎么想,或许德太妃和这位万岁的关系冷漠,可那也是天家自己的事儿,外臣哪能臆测?
  
  到最后,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按照太妃的礼仪下葬,只是规格尽可能地高,葬礼尽可能的隆重,努力使得德太妃的葬礼,比太后稍有不如,可又在太妃中最是风光,一场葬礼办完,欧阳没表示不满意,礼部的官员们才算松了口气。
  
  辛辛苦苦送盛京赶过来为额娘送葬的十四贝勒,却是在灵前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甚至两次昏倒,葬礼完毕,整个人都脱了相。
  
  这一通下来,满朝文武都夸赞十四贝勒仁孝。
  
  储秀宫,芷云搂着已经满周岁的小女儿,扶着她在欧阳的肚子上笑呵呵地爬来爬去,这丫头聪明机灵,才这么一丁点儿大,就已经能口齿清晰地喊阿玛额娘哥哥姐姐了,软软的,像面团一样的小肉包,刚一出生就得到了她的兄长姐姐的喜爱,现在可是储秀宫的霸王一只。
  
  欧阳也把她疼到了骨子里,对宝音,甚至比对他的第一子弘昊还要疼爱宠溺,简直化身傻爸爸,一副女儿奴的德行,给小家伙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一副女儿最大,要星星绝不给月亮的架势。
  
  对弘昊,他当年好歹还惦记着不能把儿子宠坏,可对宝音,欧阳是忘了一切,只一心一意想着要把女儿宠坏了。
  
  有时候芷云都怀疑,就是二十一世纪那些所谓的小皇帝小公主们,能不能得到父亲如斯疼爱,脑子里胡思乱想,一抬眼,见宝贝丫头趴在欧阳的胸口上,一巴掌扇在他那张俊美迷人的脸上,欧阳却乐得见牙不见眼,还笑呵呵地亲了女儿一口,“宝贝的力气真大,是个好丫头。”
  
  “好丫头、好丫头……”
  
  小姑娘得了夸赞,又开开心心地给了欧阳两呼扇,然后高高地举起头,露出肉呼呼的小脖子,那架势,宛如一只高傲的白天鹅,芷云忽然觉得有点儿牙痒痒……
  
  她一瞬间做了决定,为了女儿不被养成后宫一霸,她需要给女儿的启蒙教学,加分加量,一定要致力于把这丫头操练得除了学习,再也没有力气做别的什么事儿才行
  
  被一阵接一阵的,强烈的魔法波动唤醒,芷云睁开眼,探出手去撩开天蓝色的厚重帷幔。
  
  结果,手刚伸出去,便感觉到一丝凉意,芷云就缩回脑袋来,整个人都埋在被窝里打了好几个滚儿。
  
  位于浮空城最高峰的,主人居室——‘阆苑’的窗户大开着,对面就是芷云的精金法师塔塔台。
  
  终于,享受完清晨最后的温暖被窝,芷云披上府绸长睡衣外套,随意地将一头秀发用手帕挽起来,从宽大精美的四脚大床上爬出,随意地抖落一件儿并不算厚的被子,钻出去,靠在窗户上,先揉了揉脸清醒了一下,才拽下墙上挂着的‘清洁器’开始打理个人卫生。
  
  相比于法师们为了节省时间而相当喜欢的这类魔法清洁器具,芷云还是更常用传统的盥洗方式,就算用魔法能把身体打理得再干净,可到底感觉不到那种温热的水,带来的清爽和舒适感……
  
  可是目前身在阆苑,十月和七月等丫头们都不允许进入,芷云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这样的话,也就顾不得去计较舒服还是不舒服。
  
  对面,隔着世界树茂密的枝叶,那位因为‘病重’而牵引着大清朝从上到下所有人心的皇帝陛下,正和自己的小女儿坐在书桌前一本正经地读书,而他的头顶,则蔓延着神秘莫测的‘星图’。
  
  “你知不知道星图打开一次,需要花费浮空城储存能量的四十分之一?”
  
  一个跳跃,芷云冲窗口跳出去,世界树像活了一般,延伸出一条巨大的枝桠,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轻盈的身体……
  
  欧阳笑了笑,伸手搂住媳妇的纤腰,一块儿躺倒在有鲜艳的花朵盛开的躺椅上面,竖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轻嘘了一声。
  
  “快看……多美啊。”
  
  半空中的星图闪烁着或者明亮或者幽暗的光点,红白黑三色交替,天蓝色,浅紫色,明亮的黄,时不时如流星般地划过,各种古怪的线条,复杂地让人稍微专注些就会头晕目眩,但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有一种魔力,让人只要见到,便从此被吸引住,为之目眩神迷。
  
  虽然叫‘星图’,可它和地球上好歹专业人士能够看懂弄通的星图大不一样,它更庞大,更变化多端,更诡异,更神秘,也代表了更多的冒险和机遇……
  
  芷云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的视线从星图上收回来,皱眉道:“别扯开话题,你也太宠爱宝音了……”只为了女儿看得开心,这家伙就随意地打开星图,浪费整个浮空城的资源,也未免太过火。
  
  “宠女儿也不是这么宠的”
  
  这一次,欧阳却没有同意自家爱妻的意见,脸上露出所有女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尖叫的充满魅力的微笑,给了自家老婆一个甜甜蜜蜜的亲吻:“谁叫咱们家丫头这么争气呢,我就是想不宠她,都找不出理由来……”
  
  芷云顿时无语,“争气?你居然给她这样的评价?是因为这丫头片子一个人把你的十六个御前侍卫打成了猪头?还是带着弘昊家的永莲、弘昼家的永瑛和露露剃了鄂尔泰大人的胡子,往张廷玉脸上刻字……”
  
  一边儿说,芷云一边儿猛地侧过头,一眼就看见捧着一本《魔力潜能开发基础》的小女儿,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见到母亲望自己,宝音眨眨眼,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尤其是那两个小酒窝,简直迷死人。
  
  好可爱——欧阳的一颗心都酥麻了,连芷云也把叱责的话都给吞了回去……
  
  泪流满面,她虽然是个法师,理智绝对不缺,可面对‘小萝莉’这种萌物,她也很难不束手就擒的,宝音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怎么拿捏父母的弱点了,实在不简单。
  
  不得不说,在宝音的身上,真的是齐集了欧阳和芷云两个人所有的优点,虽然才不过六岁,可已经生得明眸皓齿,能够看出将来倾国倾城的容貌,而且,由于芷云严厉的教导,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已经贵气十足,行走坐卧,相当有公主的派头。
  
  老天爷真是绝对的厚爱她,人们都说,女人如果有了美丽的外表,那与之相对的,一定是一颗装满杂草的大脑,可宝音不一样,她从两岁半启蒙开始,就一直在刷新所有教导她的老师,包跨芷云在内,对于‘天才’的认知。
  
  地球上那些十七八岁读几个硕士博士学位的天才算什么,宝音姑娘六岁就琴棋书画俱通,文能和那些读了十几年书的秀才们拼一拼,武功能狂踩宫里的御前侍卫,虽然那些侍卫们只是一般的蓝翎侍卫,还可能会放点水,但这也够吓人的了,更不用说,她在魔法上同样极具天赋。
  
  宝音不光有天赋,还真地爱着魔法,对于一切神秘的学问,她的痴狂劲头,连芷云都比不上,从五岁正式接触魔法开始,整整一年,雷打不动的两个时辰魔法练习,塑体的艰难,基础魔法知识的枯燥无味,似乎一点儿都影响不到宝音。
  
  要知道,别说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儿,便是对成人来说,一开始聚集魔力的时候,那真是一次失败,挨着一次失败,一万次努力,可能都感觉不到一丝丝的魔力,经常是好几个月的修炼,好不容易聚集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力量,可稍不留神,就又失去了。
  
  这个过程,可不是靠着天才的头脑能避免的,所以,有很大一部分有潜力的孩子最终也成不了法师,因为他们缺少耐性和运气。
  
  有的时候,芷云也忍不住感叹,这丫头若是能有自己当初在无限时的好条件,说不定早已经领悟规则,踏足神的领域了。
  
  芷云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亲了一下,没办法,这孩子纵然有千不好万不好,就算她调皮捣蛋又霸道,就算她喜欢一切奢侈品,对生活细节的要求苛刻,眼光挑剔到让所有伺候她的宫女们叫苦不迭,就算她小小年纪便有一副坏脾气,对人毫无怜悯之心,信奉强者生存,弱者活该倒霉,活不下去也是自找的,就算她除了父母亲人之外,不把任何其他人看在眼里,遇见旁人,每每高抬起头……
  
  可是,哪怕用尽办法也扭转不了她不知何时养成的性子,芷云该死的,居然和欧阳一样,还是对自己能拥有她这么个女儿感到无比骄傲自豪。
  
  谁会不喜欢呢,自己的女儿聪明绝顶,优雅漂亮,对父母尊敬孝顺,对知识的渴求永不停止,比大部分成人还有耐性,有毅力,有进取心,遇到挫折决不气馁……有了这些美好的品质,就算稍稍有一点儿缺点,那缺点也会变得很可爱了。
  
  “想出去逛街吗?”
  
  “嗯。”宝音想了想,最后坚定地点了点头,拿出一片枫叶的书签,夹在书里,把书籍收好,这才抬头笑道,“圆圆姐姐说要带黛玉姐姐和小茗茗过来玩,我们去接她们好不好?还有,我听说《会魔法的小姑娘》要签售了,我们去买一本行吗?”
  
  也只有在母亲身边的时候,由后宫一霸逐渐开始向京城一霸进化的宝音公主,才会露出自己符合年龄的童真。
  
  芷云点点头,笑了:“行,给你和茗茗一人买一本。”
  
  茗茗是黛玉的第二个儿子,和夫家商量了,第二子姓林,继承林家的衣钵,以后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跟他爹姓。
  
  那孩子今年三岁半,长得和黛玉一个模子,从小就桃花一大堆,所有的小姑娘见了他都恨不得冲上去咬一大口,就连自家宝贝女儿也不例外,从一次见到茗茗开始,就以大姐姐自居,将那小家伙给划在自家人的范围之内了。
  
  有的时候,芷云都忍不住为弘昊家和弘昼家的几个宝贝儿子叫屈,他们是千辛万苦地通过了姑姑大人血与火的考验,这才成功成为宝音公主的小跟班,没想到,一个外人,还是个不到四岁的小豆丁,竟然什么都不曾做,就让宝音维护上了,这让他们这些自比为天之骄子的皇家阿哥们情何以堪啊
  
  芷云一边儿想,一边儿觉得相当有意思,伸长了腿踢了自家相公一下,然后给女儿换了一身儿在浮空城上现在相当流行的法师套装。
  
  银白色的修身礼服风衣外套,银红色的小斗篷,加了简单符文,肩膀上镶嵌了一种治疗铭文,一种飞行铭文,可以把脸遮盖的帽子上面挂着一颗照明用荧光石,自动弹出型魔导器搁在款款大大的袖子中,荷包样空间包挂在腰里,脚上是黑色的高腰加速靴,开转换为飞板。
  
  欧阳和芷云也是同样的法师套装,一家子穿戴整齐,在落地镜里一照,别说,还真是相当有感觉,怪不得七月家开的成衣铺子能在浮空城上一家分店接着一家分店的开,还供不应求呢。
  
  正文各位,对不起了,请假三天。
  
  同学聚会,每日喝酒喝得头晕目眩,实在没力气码字,请假三天休息一下。
  
  芷云一家三口都穿戴整齐,戴上同色的半面脸罩,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一来防风避尘,二来,他们三在浮空城上皆属名人,一旦露脸,恐怕再想自由畅快地游玩就不可能了。
  
  如今的浮空城,早就不是只有小猫三两只的所谓仙岛,有人气的很,包括定居于此的,从魔法学院毕业的学徒们,连同他们的家属亲人,一共有五、六万多常住人口。
  
  各项早就预备好的设施也都用上了,商业区,住宅区,娱乐区,工作区,学校……井井有条,只是还缺少一个专门的幼儿园,十月正打算办一个,正在打申请圈地,七月也帮忙招聘考核教师,反正,她们对这事儿还算上心。
  
  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十月的小徒弟,徒弟媳妇一口气生了三胞胎,浮空城活儿多,尤其是学徒们,每个人都要工作学习,孩子们实在看不过来,那些佣人之类的根本就没本事申请入住浮空城,能入住的,肯定不愿意去伺候人。
  
  十月跑芷云这来诉苦半天,芷云就随口建议她这个主管浮空城事务的‘大人物’筹备建设个幼儿园,专门帮没空看孩子的家长带孩子,还能顺便测试这些小孩儿的资质,看看有没有资质进魔法学校读书,有资质的提前培养,没有的也能教导他们启蒙知识。
  
  目前,十月和七月几个对幼儿园真挺上心。
  
  除了这些常住人口,浮空城的流动人口也不少。
  
  来往的有门路的行商,还有专门来参观旅游的。
  
  最近芷云和欧阳觉得随风潜入夜般的入侵做得差不多,可以公开浮空城秘密了。便确定了个一年一度的参观日——腊月二十。
  
  每到这一天,学徒们举行活动庆祝新年,各路人马也通过神秘的通天通道入岛旅游参观,整个浮空城更是出奇得热闹,热闹到芷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遇到二十一世纪的圣诞节之类的节日。
  
  今天就是腊月二十。魔法学校招新完毕,学徒们放年假。
  
  浮空城上四季景色都不缺少,就是你想前脚刚欣赏完冰山、冰岛,后脚儿就去热带雨林逛上一圈儿,也不是难事。
  
  不过,腊月嘛,总要有些风雪来衬托气氛的,浮空城最高法师塔的顶部,大团大团的人造雪花随风飞扬,只一个晚上,整个浮空城就变成了冰雪的世界。
  
  芷云搂着小女儿坐在飞车上,隔着观景窗看到外面来来往往地学生们,他们各个都穿着漂亮却稍嫌单薄的校服,身边飞舞着各种闪烁的火球保暖,时不时地有年纪甚轻的男孩子显摆几个貌似高难度的零级魔法,逗得在旁围观的观光人员惊为天人。
  
  黛玉和她宝贝儿子茗茗来得早,已经在下面逛了一阵子,采买了不少浮空城特产,这会儿正被飞毯送到芷云一家子身边来。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享受天空的微风和浮云了,可林黛玉明显依旧不适应,闭着眼,微微颤颤地踩着飞毯,等到芷云笑着将她们两个接进了飞车里,这才长吐出口气,瘫倒在柔软的坐垫上,拿了杯热气肆意的香茗啜饮。
  
  芷云笑着摇摇头:“囡囡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能自个儿驾着飞车冲入云海,咱们黛玉这都第三次了吧,怎么还受不了。”
  
  黛玉已经为人妇,为人母,按照那位宝二爷的说法,大概已经从明晃晃的晶莹透亮的珍珠,变成了腐烂的鱼眼珠子,可岁月却对她甚是厚爱,给她添上了几许女人才有的风情,比当年小女孩儿的她,多了韵味,更有魅力。
  
  抬头看着芷云,黛玉一笑,脸上带了薄红,还是以前那在长辈面前有些羞赧的小女生模样,看到儿子被宝音像个娃娃一样摆弄来摆弄去,却一动不动,很听话,很懂事地装乖巧,脸上也显出一丝笑纹来,记得半年前第一次应邀到浮空城,黛玉几乎没惊得失了魂,还以为自己遇见了仙人,有很长时间缓不过劲儿,生怕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自己在这边儿久了,回去之后,会家和孩子统统不见,沧海变桑田……
  
  芷云搂着她笑谈好久,才让她缓过劲儿,反而是囡囡初来,就一副应该如此的模样,只对芷云说了句——小时候总觉得芷云是仙女,一直到长大了,这个印象还是不肯消散,现在看来,她小时候的遭遇,果真不是在做梦。
  
  无论如何,这俩姑娘,黛玉是本性疏淡,并不会少见多怪,只要她知道她认识的艾伯母没变,认识的小伙伴们没变,其他的都无所谓,而囡囡本来就是马大哈的性子,这些乱七八糟,常人见了绝对受不了的‘东西’,到没给两个人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大家寒暄完,飞车里便渐渐安静,欧阳、芷云和黛玉坐着观景儿,看浮空城上五颜六色的商铺,游乐场,大人孩子,脸上的笑容全是平和安稳。
  
  还有几个可能是第一次来,虔诚地跪在路边接水树里流出的带着一点儿水果清香的水,还以为是仙露,大概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很多次,到无人围观,也没有人嗤笑,不多时,就有头上戴着一个刻有六芒星标志的魔法帽的青年男女,凑过来想给初来者做‘导游’……
  
  芷云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笑倒在欧阳怀里,欧阳也笑,摇头道:“咱们的浮空城快成了旅游胜地了,挺像布达拉宫的,呵呵。”
  
  “布达拉宫?布达拉宫可没有3D版梁山伯与祝英台……”
  
  芷云翻了个白眼,正好看见娱乐区影院上飘着魔法幻影片的,内容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音乐剧,据说这部‘大戏’,已经连续两年参观日在大影院播放,赚得无数热泪,大清朝好几个知名戏班子把该剧排成戏文,整日受邀去王孙贵族们家里唱……
  
  浮在云层中的感觉很不错,轻飘飘的,有一种安逸感。
  
  芷云望着下面属于自己的城池,忍不住想,其实,她和欧阳来到这个世界,插了一脚,诚然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改变民生,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意图,毕竟,要求两个冷淡法师的觉悟高,这不大靠谱。
  
  不过,这些年来,她远远看着,欧阳做得还算中规中矩,不算个昏君。
  
  至少,他既没有大兴兵戈,穷兵黩武,也训练了新式军队,筹备了海军,一口气就平息了边疆战火,相信以中国现在的军事水平,几百年后,应该不至于受苦受难了。
  
  经济上开展海外贸易,可也并没有不管好的坏的一起引进,至少,工部的一部分浮空城学徒们开发了净化器,那些对环境影响很大的工业,进行过改造,没有像海外那样靠牺牲环境来。
  
  自家夫妇两个,四处去搜刮有用的魔法资源的时候,也顺便为中国运回来不少矿产资源,几个海岛得到提前开发,澳洲和南洋现在全在中国的版图之内。
  
  吏治也许算不上清明得一点儿尘灰没有,但至少比康熙末年,好了不知多少,各种政策的实施,别管是抄原来雍正实施过的,还是欧阳自己改进发挥,虽然既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可不管怎么说,失败也因为提前实验,掌控力度大,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成功的则着实改进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
  
  “想什么呢?”
  
  欧阳取了一杯水果茶,递给芷云,见媳妇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脸发呆,眼睛里不觉露出一抹笑,“好看吗?”
  
  林黛玉脸一红,扭过头去不看人家夫妻亲热,虽然为人妇很久了,可黛玉面对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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