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残忍的真相 (第2/2页)
　　
　　定了定神，寸心长出一气，对杨戬轻声谎言：“刚才是有点难受，但现在好多了。”
　　
　　握着寸心的手上移，杨戬掐住寸心的玉腕，感觉脉搏恢复平缓才卸去紧张，嘴上怨恨道：“赵小姐无端害你遭此重创，着实可恶，若非感觉她也可怜，我真该让她下七层地狱好好反省！”
　　
　　“被当成爱情替身，她不止可怜，还很可悲，你不让他下地狱受苦是对的，但你也不该用万剐凌迟去兑换她下七层地狱之苦，那太残忍了。”寸心不严厉地责怪，语气略透忧恐。
　　
　　“我也是迫不得已。厉鬼的命魂一旦被厉气侵染，便彻底不能投胎，只能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而据我天眼所见，赵小姐的命魂离厉气侵染已经不远，若靠感化、经文洗心等迟缓方法替她消除心中怨气，恐怕会来不及，所以我只能选择极端方法，用足以令她不敢生怨的磨折，来制约她凝怨成厉。想令一个人胸无怨恨有两种方法，一是引导此人拥有宽大胸怀、看开一切、无怨无恨；二是让此人产生绝对的惧怕，不敢生怨。”杨戬饱含无奈地道出真相。
　　
　　原来杨戬赐赵婉宁万剐凌迟之苦，根本目的是为救赵婉宁，为避免其命魂被厉气侵染，永不超生。听心等人为这个真相纷纷面现安慰。玉鼎真人眉开眼笑地嘟念他就知道杨戬不会单为报仇残忍行事；敖春起初和听心一样觉得杨戬对赵婉宁的刑罚兑换偏重，有公报私仇之嫌，继而鄙视杨戬。现在听杨戬道出真相，心下不禁为误会杨戬隐隐惭愧。
　　
　　既然是为救赵婉宁一魂脱离永不超生之险，那应该就不会遭受天罚。听心因此悬心落地，同时忍不住明快地怨埋杨戬：“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一直担心，觉都没睡好！”
　　
　　“是啊！你那天单说是用万剐凌迟兑换下七层地狱，没说赵小姐命魂已有被厉气侵染之险。你说话大喘气到六天以后？真是吓我一身冷汗！”寸心在听心之后紧跟着对杨戬埋怨，发泄似地用力推开杨戬扶在肩头的手。
　　
　　“那天在场闲杂太多，而这事本不能叫赵小姐知道，否则可能失去意义。若非寸心问到此处，我也不会告诉你们。如今你们知道，请切记保守秘密，不要对外乱讲！”杨戬肃颜提醒，眼睛盯着敖春和丁香。
　　
　　知道杨戬担心敖春、丁香轻年口松，听心眼使他们向杨戬表态保密的同时，带头对杨戬承诺：“放心吧！我们知道轻重，不会对外乱讲。”
　　
　　注意到杨戬不信任的眼神和听心的眼使，敖春面现被看轻的不愉，拉长脸看着杨戬，话中透着一丝冷风：“真君放心！敖春虽然年少，但还分得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也不会乱讲！”丁香在敖春说完后表态。
　　
　　无视敖春话里的冷风，杨戬只为敖春、丁香表态保密略显放心，微微停顿后，星眸在听心和寸心脸上扫动，口中好奇地问：“四公主、寸心，你们刚才话里都有对我重罚赵小姐无限担心之意，我想知道，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嗓眼一堵，听心和寸心相视一下，皆对杨戬晃头称没什么，只是顺嘴一说。
　　
　　“你们在担心我行事有违命数，逃过法网却未必逃过天遣吧？”杨戬面无表情地猜测。
　　
　　“没有！”听心和寸心异口同声，随即又为明显狡辩低下头。
　　
　　毫无忌讳之色，杨戬悠闲地望着杯中茶叶，从神情到语气都不以为然，并且透着决绝无畏：“民间有句俗话，叫‘修桥补路双瞎眼，杀人放火子孙全’。有些人做一辈子坏事也没遭受法律制裁和天遣，或者说，天遣降临，命硬的也照样能平安度过。即使不做亏心事，神仙也要时刻面临天道赐劫，淘劣留优。十年一灾，一百年一难，三百年一小劫，五百年一大劫……能不能临危转安，全凭自身修行。我不敢说自身修行有多高，但我自知这辈子缺德事没少做，从执于解脱不顾众多生灵挣扎弱水，到强移华山砸死无数百姓，再到上天当官铲除异已，最后为引导沉香劈山救母打死打伤无辜难算……可结果却是，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被法咒反噬或许算是我作恶多端的报应，但当我以为自己恶贯满盈时，太上师爷又将我救活。由此可见，在渡劫方面，我算得上一个幸运者。赐赵小姐万剐凌迟之苦是为救她，但也是为报仇，纵有天罚，我也不惧。反正我这辈子缺德事没少做，也不差再多一两件。”
　　
　　无语，在座的人皆感觉杨戬这番话透着凄凉。杨戬不是不惧天罚，而是保护亲朋友的责任和桀骜不驯的性格让他不惧；杨戬也不是不屑缺德，而是面临大利、大爱的缺德与小利、小爱的恩惠时，深谋远虑的处事经验让他宁愿缺德也要选择大利、大爱。
　　
　　感觉杨戬在责怪他们轻视，认为他公报私仇、私大于公，听心等人一时惭愧，不该说什么好。在听心眼里，杨戬此刻又有点当年向她倾诉忍辱负重不被了解的孤独困苦。
　　
　　鼓了鼓勇气，听心带着惭愧，对杨戬真挚重复当年勉励的话：“杨戬！你是对的！你处理赵小姐的方法看似残忍，实际却是对赵小姐最大限度的善待。”
　　
　　瞅了瞅面带惭愧与勉励的听心，杨戬脸上的冰冷略微喊少一些，摇动杯中翠绿的茶水，没回应。